【靖凰】帘外海棠，锦屏鸳鸯（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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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琰是至情至意之人，遇到事情总是会在一段时间里被感情冲昏头脑，林殊当年的事情并没有让他成长起来，反而让他因为安全感的极大缺失更加看重自己身边所剩无几的情谊，之前会被假冒林殊的梅长苏利用，究其根本也不过是这个原因。霓凰担心景琰在自己五哥的事上会失去理智，让景琰带着大队人马按原计划返回，自己则先行回京。
此次誉王与宁国候谢玉一案牵连甚广，宁国候作为大梁最大最有影响力的氏族也使得此事非同小可，霓凰不在，御史台直接向梁帝负责，快马加鞭的回到金陵，霓凰直接回了御史台翻阅卷宗。
在楚州送信的是誉王在宣州的人，飞鸽传书过去再传信给他们不过一天，霓凰这趟回来只用了四天，然而这五天里案件竟然已经进入了判决的阶段，如此之迅速让霓凰不禁哑然这幕后大抵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外面传报说“霓凰郡主请见”的时候，梁帝正在拆金丝线缠绕的信，似乎在细细品味什么似的，梁帝看着信上那一行字好久才收起唇边那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让她进来吧。”
“霓凰？！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一个人先回来了吗？”
霓凰还没来得及禀明来意，梁帝倒以一个长辈的语气亲切的开了口，似乎还对她的出现感到诧异。
霓凰却对梁帝的反应嗤之以鼻，如果她的感觉没有错，这个几乎能使誉王倾倒的大案和梁帝有着扯不清的关系，所以她几乎懒得给他一个她是如何知道此案的合理的理由“孤身赶回固然辛苦，但臣在外知晓了誉王与宁国候一案后深知此事重大，身为御史中丞理应回来为陛下排忧解难。”
“好啊！我们霓凰长大了，已经可以为朕排忧解难，那霓凰可知此案的情况了？”
“臣从御史台来，已经翻阅过此案卷宗。”霓凰看了看梁帝，他正翻着奏折，有阴影打在他脸上，让人看不出来他的表情“臣以为此案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谢氏是四望七家中最大的氏族，誉王殿下此次带兵进入宁国侯府，虽然有夏冬的信号为由但就他所说的意图仍然是说不过去的，宁国候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出言指责什么，一来是觉得他背后的四望七家绝不会善罢甘休，如今没有动作，只是在等陛下的态度，二来他们谢氏还有长公主做挡箭牌。
“可是我们又不能将此案悉数归罪于誉王，毕竟誉王殿下再怎么说也是七珠亲王，是大梁正统的皇室，若是我们一味的顾全氏族又会有损皇室的威严，陛下一定得让他们明白，氏族的势力再大哪怕是皇亲也翻不了天去，大梁终究是萧氏的天下。”
霓凰这分析条理清楚让梁帝颇为认可她的能力，但是梁帝却也在这段话背后听出了霓凰在暗示他不要被氏族所蒙蔽而使萧氏的统治陷入被动，看来她已经感觉到宁国候这次明明被抓到把柄案件却直指誉王带兵进入侯爷府邸这一件事是受了他的默许。
只是霓凰啊，朕认可你对大梁天下的忠诚，朕也赞赏你的聪慧，可是你大概永远也不会了解皇权的含义，每个人不过都是皇权下的棋子，朕又怎么会被朕的棋子控制？但要说你最大的错误，是错在你站错了队又不了解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夺嫡之路啊。
见梁帝依旧没有回应，只是把手中的奏折合上后再没有其他的动作，霓凰吸了口气，“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宜大张旗鼓的处理，请陛下对誉王加以严惩，让殿下亲自对长公主道歉，道歉时应该强调长公主的地位，表明誉王殿下对长公主的道歉是出于小辈对长辈不敬而道歉，与谢氏没有半点关系，以免谢氏觉得皇室轻视了长公主，再对陈郡谢氏加以安抚，不至于让他们再闹事就好，如今氏族势力猖獗，给点教训也好。”
梁帝听霓凰说着心里直感慨霓凰现在难对付了，不过在京两年有余，这制衡之术，周旋各方的本事竟让人挑不出毛病。
金陵的天已经冷下来了，霓凰的斗篷落在御史台，可也许是殿里的火炉烧的太旺，她觉得身体都似烧起来一样热的有些昏昏沉沉，过了很久她才终于听到这寂静压抑的大殿里那个至高无上象征着皇权的帝王说“就按你说的做吧，朕会让他们下旨，你远行辛苦先回去休息吧，待景琰回来还要给你们封赏。”
她终于松了口气，行了礼，走出大殿深深的吸了口气，空气里的凉意窜进五脏六腑让人猝不及防，她觉得腿上越来越重让人抬不起来。
“郡主？！郡主？！”
越来越昏沉。
像是被火烤着，烧着，霓凰只觉得难耐，却又完全动不了。她真的好想有一盆水从自己头上浇下，不对，应该是一盆冰，把自己泡进去。
灼烧间霓凰却突然想到之前在案卷上看见的一个人名，梅长苏。她和景琰都没有来得及和五哥解释梅长苏的问题，没想到还真让他钻了空子，她虽然还没来得及去问五哥但想必此事与梅长苏脱不了关系，梅长苏十有八九就是此事的幕后黑手。
而梁帝呢？梁帝的沉默带着冷意，似乎对自己并不是很友好，上次自己本来试图把太子贪污拿到台面上来攻击，被梁帝打断了，护太子之意清晰可见，这次的事若是归罪于誉王受益的人是谁？还不是太子，那梁帝是不是才是真正的指使？
如果是这样，梁帝知道梅长苏吗？他们是什么关系？
或者，其实梅长苏根本就是梁帝的人也说不定？
霓凰看不见她自己现在的样子，她紧闭着眼，皱着眉，汗珠一层又一层的往外冒，浑身发抖，很痛苦的样子。
霓凰在屋内感受着火般的灼烧，屋外却终于落了第一场冬雪，街上开始有小孩子借着歌谣数日子，稚嫩的声音飘进寻常亦或不寻常的每一户人家。
二十三，糖瓜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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